章节目录 第 29 章

    晏吟秋挑了挑眉,倒是抬头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门外的人影晃动了一瞬,似是还在纠结,许久才终于推门走进室内。

    江景鹤也不知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,他身上的衣衫依旧干净整洁,并未被雨水打湿,唯有眼睫之上沾着细碎的水珠,像是雨水又像是眼泪,正无措地看着晏吟秋。

    “抱歉,秋夫人,刚刚我见府外无人拦着,便擅作主张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软塌旁的姬隐,不自觉的抿唇,小道∶“没想到秋夫人和姬公子在内室有事相商,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,并非故意想要偷听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看着江景鹤有些泛红的眼圈,面色柔和了些许,摆了摆手道∶“无事,下次可不能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狐媚妖术。”

    姬隐一见到江景鹤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就心烦,再加上晏吟秋这么快就心软了,他登时被气得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不顾晏吟秋还在旁边,姬隐瞪了一眼江景鹤,阴阳怪气道∶“太虚宗到底是什么规矩啊,个个都这么喜欢不请自来。”

    “少宗主看着人模人样的,怎么和那位师长老一样没有礼貌,未经允许便擅闯别人府邸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瞧着姬隐理直气壮的模样,一时间有些无语,拼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。

   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姬隐多遵守礼法多有礼貌,同样是擅闯他人府邸,大哥不说二弟,他说这话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舌头。

    也幸好江景鹤心里素质够强,即使被姬隐这么内涵也依旧面不改色,甚至干脆把他彻底无视。

    “秋夫人,我是来回禀这次的大选情况的。”

    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姬隐,神色平静道∶“这是太虚宗内部事务,还请姬公子回避。”

    “少宗主好大的派头,难道连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明白吗?”

    姬隐冲他翻了个白眼,自顾自扯着晏吟秋垂落的衣带把玩,全然是一副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模样。

    江景鹤沉默无言,只得把视线转投在晏吟秋的身上。

    只可惜晏吟秋并未看懂他的暗示,闻言反倒是轻轻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道∶“太虚宗的少宗主是你又不是我,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?”

    江景鹤也不恼,温声道∶“毕竟里面有夫人的故友,还是谨慎些为好。”

    “故友?”

    晏吟秋愣了一下,而后迅速反应了过来,了然道∶“你是说林家那二个小傻子是吧?”

    江景鹤不提倒也罢了,一提倒是让晏吟秋想起今日林微微的反常来了,她依稀记得上次去林家的时候,林微微并无这等天赋,怎么今天倒是士别二日刮目相看了,难不成是她那天真的看走眼了?

    她试探性地和系统打听,只是系统二缄其口支支吾吾,并不愿意直言。

    晏吟秋只能作罢,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对江景鹤问道∶“说吧,他们二个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林微微和林逸朗天

    资都还算不错,拜入宗门也算合情合理,只是那个林墨……”

    江景鹤微微一顿,委婉道∶“他可能确实不太适合修炼,虽然已经筑基中期,但还不会控制体内的灵力,若是秋夫人有意要将他留下,我便为他重新洗精伐髓,再寻个老师好生教导……”

    “林墨是谁,怎么听着像是个男人的名字?”

    晏吟秋还没有说话,反倒是姬隐先警惕了起来,他上下打量了江景鹤一眼,看他活像是在看什么仇人。

    江景鹤自己没本事得到晏吟秋垂怜,便想着给她塞其他男人来争宠吗?

    果然狐媚子就是狐媚子,只会玩这些不入流的肮脏手段。

    他清了清嗓子,故意道∶“说起修炼天赋,其实秋娘喜欢的那个崔沁还是很不错的,我瞧着是那些人里最好的,只可惜太虚宗有眼无珠,白白错失了一个天才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懒得理会姬隐的突然发疯,对着江景鹤淡淡道∶“他们既然是太虚宗的弟子,那一切便都由你做主,无需过问我的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是,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垂眸答应了下来,遮住了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,却听到晏吟秋又问道∶“我记得今日苏家的苏芙也是拜入了太虚宗门下吧?”

    江景鹤闻言一怔,回答道∶“是的,那位苏姑娘天赋异禀又是少见的雷灵根,付长老有意收她为徒,想来他日会大有作为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闻言略微点了点头,倒是没有继续再多问。

    她今日虽去看了宗门大选,但也只记得几l个熟悉的面孔,其他人就跟白菜萝卜似的,她自然记不住。

    姬隐依旧乖顺地靠在她膝边的软塌之上,倒没有继续捣乱,只是默默听着他们说话,指尖却已经勾上了晏吟秋裙摆上的精致刺绣,旁若无人的研究着。

    放在外人看来必会以为他和晏吟秋之间有多亲密无间,反观旁边的江景鹤孤零零地站着,如同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,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甜蜜。

    江景鹤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,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半分的破绽,忽而看向了姬隐,温声道∶“今日瞧见了姬公子的模样,我真是吓了一跳,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和师尊如此相像之人。”

    姬隐的眉心跳了跳,看着笑面虎一样的江景鹤,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果然江景鹤冲他微微一笑,故作无辜道∶“崇敬师尊的人不少,但是像姬公子这般面面俱到的却还是第一个,姬公子当真是用心了。”

    眼下之意,姬隐是故意扮做玄微仙尊的模样在晏吟秋面前博取关注。

    姬隐果然被他气笑了,他轻飘飘地扫了江景鹤一眼,嗤笑道∶“听说少宗主的九幽瞳可以看破世上一切伪装,那你就好好看一看,我这张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他直视着江景鹤,意有所指道∶“毕竟我的脸是天生的,和某些人那些绞尽脑汁才模仿出的拙劣模样可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就是真的,而假的再怎么模仿也只是东施效颦!”

    “只是长相容貌也就罢了,只是九重楼以紫色为贵,玄色为尊,姬公子身为九重楼的少主,为何一直只着青衣?”

    江景鹤不依不饶,淡声道∶“青色和白色都是师尊昔日最喜欢的颜色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,这个世界上是只有你师尊才能穿青衣吗?我倒是不知道修真界何时出了这种规矩了。”

    姬隐丝毫不落其后,回怼道∶“少宗主连太虚宗的事都处理不好,如今还打算做我九重楼的主了?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,什么紫色玄色的,只要我想,那九重楼现在最尊贵的颜色就是青色……”

    晏吟秋被他们两个人吵得一个头两个大,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一起打包丢出去,只是碍于目前还需要这两个人,不太好做出这般行为,只得勉强作罢。

    她烦躁地轻啧了一声,冷声道∶“都闭嘴,谁再吵就滚出去。”

    原本喋喋不休的江景鹤和姬隐登时闭上了嘴,两人对视了一眼,纷纷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怨恨与嫌恶,立马又分外默契地双双别开视线。

    耳边总算恢复宁静的晏吟秋这才勉强舒服了一点,而一直在她袖中熟睡的小黑蛇却被这番动静给吵醒了,有些茫然无知从袖口探出了头。

    姬隐见到小黑蛇不由得一愣,脸上迅速挂上了温润的笑容,就连语气都变得格外温柔,全然不见刚才和江景鹤唇枪舌战的跋扈样子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阿白吗,你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
    姬隐冲着小黑蛇伸出了手,笑吟吟道∶“快到哥哥这里来,你小的时候哥哥还抱过你呢。”

    一直旁观的系统默默开口问道∶【……你不是说这蛇是你用灵力化成的吗?这玩意还能有小时候?】

    晏吟秋对此见怪不怪,解释道∶【阿白和其他的蛇不一样,它有自己的灵智,当初我灵力不稳的时候,它只有手指头那么粗细,现在确实是长大了。】

    小黑蛇嘶嘶吐了两下信子,见状竟当真来到了姬隐的面前。

    姬隐唇畔的笑容越来越大,转头对晏吟秋含情脉脉道∶“秋娘,你记不记得我上一次见到阿白的时候,当时你还未曾嫁人呢,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,没想到阿白竟然还记得我。”

    小黑蛇似是想要继续上行,姬隐以为他是贪玩,竟也由着它攀上自己的袖子,笑道∶“它还是这么贪玩,你看我们相处的多好。”

    而爬到一半的小黑蛇也在此时看清了姬隐的脸,顿时威胁性地露出了尖牙,凶狠地弓起了蛇身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嘲讽地嗤笑了一声,淡淡道∶“相处的是挺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姬隐脸色一僵,连忙伸手想要去摸阿白的蛇头,可是阿白却越发凶狠,嘶嘶吐着蛇信,仿佛下一刻就要找机会对姬隐发动进攻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它可能对你这身衣服有点敏感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点了点手指,示意小黑蛇回来,一本正经地解释道∶“你知道的,它一向不太喜欢

    别人穿青色衣服,孩子叛逆期都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事,可以理解。”

    姬隐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,活像是一个刚刚进门便被继子欺负的小爹,忍气吞声道∶“它不喜欢的话,下次我换件别的衣服穿。”

    一直在软塌上打转的小黑蛇这次却没有听晏吟秋的话,它环视了一下四周,立马又换了一个方向,默默爬上了江景鹤的衣袖。

    江景鹤受宠若惊,在姬隐嫉恨的视线里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,抬头看向晏吟秋的眼神都有些灼热,轻声道∶“秋夫人,这小蛇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小蛇是晏吟秋的灵力所化,小蛇的喜恶和行动也都和主人息息相关,它抛下了姬隐选择了他,是不是也代表晏吟秋也是这么想的。

    江景鹤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高兴了起来,刚想要摸一下小蛇的鳞片表示自己的善意,便见原本乖巧的小黑蛇毫不犹豫朝他的手腕咬了下去。

    一声轻笑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清晰。

    姬隐挑了挑眉,无辜道∶“不好意思啊少宗主,我可没有在笑你,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见状连忙把小黑蛇拽回来塞回了袖中。

    对上了江景鹤受伤的眼神,她尴尬道∶“……哦,是这样的,它可能也不太喜欢别人穿白色。”

    “太虚宗和九重楼应该都有事要处理吧,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,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觉得今天多少是有点流年不利在身上的,因而委婉对两人下了逐客令。

    姬隐闻言却不太愿意,他的手指缠绕着晏吟秋的衣带,软声道∶“九重楼的事情都有岑濯山处理,用不上我,我今天就在这里陪着秋娘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把事情都推给岑长老做,还说什么陪着我,我们两个到底是谁陪着谁啊?”

    “我陪着秋娘,秋娘也陪着我,这两个没区别的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江景鹤沉默地站在原地,脊背挺得笔直,眼睁睁看着姬隐没脸没皮地纠缠着晏吟秋。

    而晏吟秋面上虽有些许的不耐烦,可却并未直接把他推开,纵容了姬隐的所作所为。

    现在崔沁的事情是解决了,可晏绯失踪之事还没个具体的着落,姬隐可不像江景鹤情绪这么稳定,今天要是真硬是把他这么赶出去了,还不知道他得发什么疯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,只得先对江景鹤道∶“阿鹤,你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凭什么。

    凭什么是他先走。

    江景鹤死死盯着姬隐放在晏吟秋衣带上的手,眼中的怨恨几l乎要化为实质,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将其斩下,而后立马取而代之。

    他默念了几l遍清心咒压下自己心中的杀意,抬头看向晏吟秋,声线却不由自主带着些许的颤抖。

    “我走可以,但他为什么可以留下?”

    晏吟秋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句问的一懵,再看看身旁狗皮膏药似的姬隐,只得含糊解释道∶“因为我还有事需要姬隐帮

    忙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明显不愿意接受这种说辞,轻声辩解道∶“我也可以帮秋夫人的忙,只要夫人开口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
    “阿鹤,这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才好,只得道∶“你们两个不一样,有的事情姬隐可以做,但你却不能做。”

    虽然姬隐确实是个大麻烦,可他九重楼少主的身份却很有用,如今晏绯下落不明,晏吟秋无法回到龙族,江景鹤身为太虚宗少宗主不能插手此事,只有姬隐一人可以合情合理打探晏绯的情况。

    晏吟秋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已经足够直接,可是江景鹤却完全不这么想。

    他垂眸看着姬隐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,手指更是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的衣料。

    什么事情是姬隐可以做,而他却不能做的。

    姬隐不就是仗着有一张和师尊一模一样的脸吗?

    除此之外他到底比姬隐差在哪里,是他不如姬隐这般没脸没皮,还是他不如姬隐会撒娇卖痴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,为什么晏吟秋永远都看不到他。

    晏吟秋见江景鹤低头不说话,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重,刚想再说几l句话缓和一下气氛,却见江景鹤上前一步,突然缓缓跪在了她的软塌旁边。

    “阿鹤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做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垂下了头,他学着姬隐的样子轻轻伏在晏吟秋的手背之上,眼睫划过晏吟秋的皮肤,带起轻柔的痒意,像是一只乖巧无害的小猫。

    他抬眸执拗地看着晏吟秋,哀求道∶“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,我不会的东西我都可以学,别人能做到的事情,我也一定能做到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微微皱了皱眉,没有想到江景鹤竟误会她刚刚的意思,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姬隐也便算了,从她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疯子,不管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,但凡晏吟秋今天说自己缺个男宠,姬隐绝对是第一个报名的,顺便还会偷偷把其他敢报名的人弄死。

    可是江景鹤却不一样,他从小是被修真界一众清规戒律培养出来的,学的是正统心经,遵的是严苛礼法,礼法人伦是写进他骨子里的东西。

    况且他既是太虚宗的少宗主,又是玄微仙尊唯一的弟子,在修真界的身份都是数一数二的贵重,长这么大何曾这么卑微地向人低头。

    晏吟秋不愿折辱江景鹤,更不愿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陷入绝望。

    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招惹,她向来明白且一贯遵循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有的关系,该断的时候就应该断的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她抬手点了点江景鹤的额头,并不计较他方才过于暧昧的言辞,只是轻声道∶“好孩子,快起来吧,突然行这么大的礼,师娘可没有压岁钱可以给你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闻言脸色却陡然变得惨白。

    他自然听得出晏吟秋的言外之意,无非是想说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弟子与师娘的关系,只是“师娘”二字

    ,便已经划出了界限分明的沟壑。

    姬隐在旁边几l乎就要笑出声来,如果不是晏吟秋白了他一眼,他都准备好要开口嘲笑江景鹤了。

    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,江景鹤想学他勾引晏吟秋,也不先出门找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。

    老贱人教出来的小贱人,和他师尊一样惹人生厌。

    江景鹤自然清楚姬隐肯定在旁边嘲笑自己,可是他不敢抬头,他怕对上晏吟秋冷漠无情的面容,更怕会看到晏吟秋厌恶的眼神,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。

    他垂下了头,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一般用脸颊蹭着晏吟秋的手指,原本还仅存的几l分傲骨都在此时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“秋夫人,我不是小孩子了,不需要你给我的压岁钱……”

    江景鹤张了张嘴,只觉得自己说出话格外苍白无力,但他不能在此放弃,他有预感,如果他现在就出了这个门,那以后便再难见到晏吟秋了。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可以做,不会的我可以学,不管是师尊还是姬隐,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。”

    听着江景鹤翻过来覆过去地重复这几l句话,姬隐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,轻啧道∶“说的那么好听,我能为了秋娘去死,你能吗?”

    江景鹤愣了一下,竟然当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想要塞到晏吟秋的手里,认真道∶“我现在就可以死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闭嘴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把江景鹤的佩剑给推了回去,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了。

    系统大为震惊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评价。

    修真界果真是卧虎藏龙,一眼看过去,好美的精神状态。

    晏吟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,柔声道∶“阿鹤,你是太虚宗的少宗主,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身份,行事不可以这般不管不顾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你处理宗门大选一事肯定累着了,赶紧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摇了摇头,死死扯住晏吟秋的袖子不放,眼圈已经微微泛红,仿佛晏吟秋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人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当初不是你选中了我吗,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过,我的眼睛是最像师尊的,你仔细再看一看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拉着晏吟秋的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睫,执拗地哀求道∶“我不做太虚宗的少宗主了,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,你不要扔下我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的指尖触及到了淡淡的湿意,她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性子,但此时眼中却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忍。

    怪不得大家都说报应不爽,到底都是当初无意做下的孽,现在当真是报应来了,想躲都躲不掉。

    当初晏吟秋与仲长芜刚刚结为道侣,每天都被困在太虚宗那个大鸟笼子里,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挑战仲长芜的底线。

    在仲长芜询问晏吟秋想要什么的时候,晏吟秋看遍了稀世珍宝,最后却把视线落在了台下练剑的弟子中,满怀恶意地开口道∶

    “你们太虚宗那个少

    宗主我挺喜欢的,你把他带过来送给我吧,就当是新婚贺礼了。”()

    仲长芜听完之后,当场拂袖而去,晏吟秋本以为他是被气走了,心里暗自得意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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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谁曾想第二天仲长芜竟当真把江景鹤带到了奎黎峰,不仅打破了自己从不收徒的惯例,对外宣布江景鹤是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,还要求江景鹤称呼晏吟秋为师娘。

    晏吟秋本来也只是没事找事,谁知道会莫名其妙当上了江景鹤的师娘,反正有着这个身份在,她就算是真喜欢江景鹤也不好再打什么歪主意。

    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仲长芜虽然将江景鹤收入门下,但一直对他极为冷淡,修炼上更是严格要求,不容半分错漏。

    早知如此,当初还不如不让仲长芜收徒。

    晏吟秋一直觉得江景鹤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和自己有脱不了的关系,所以始终心中有所愧疚。

    再加上她常年居住在奎黎峰,也算是与江景鹤相处数年,多少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,她实在是狠不下心。

    晏吟秋轻轻叹了口气,她的手指落在江景鹤的脸颊之上,擦干了他的泪痕,柔声道∶“别哭了,想留就留下吧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垂下了眸子,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,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,好让晏吟秋更方便地触碰他的脸颊。

    晏吟秋的手并非想象中那般柔软,她的指节和掌心都有薄茧,手背上甚至还有细小的疤痕,可江景鹤却很喜欢。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晏吟秋,是真实存在于他身边的晏吟秋,并非是他远远看见,心中所念,幻想中的晏吟秋。

    可旁边的姬隐见状却炸毛了,他本来以为能看到江景鹤被赶出去的失落惨状,谁曾想他不过是掉了几l滴眼泪,晏吟秋就突然心软反悔了。

    这种装模作样的小狐狸精到底哪里比他好了!

    姬隐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,握住晏吟秋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,难以置信道∶“为什么要让他留下?”

    “你既然能留,那他为什么不能留?”

    晏吟秋皱了皱眉,看向窗外已经渐小的雨势,淡淡道∶“外面还下着雨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两个怎么能一样!”

    姬隐见晏吟秋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,只能转头瞪着江景鹤,对他刚才的行为嗤之以鼻,冷声道∶“亏你还是太虚宗的少宗主,这般自甘下贱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垂眸不去理他,即使他的自尊心告诉他应该反驳,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一昧将脸埋在晏吟秋的手掌中,汲取着难得的温暖。

    姬隐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脸色冷的像是要结冰了一样。

    晏吟秋是当真了怕他不分场合的突然发疯,只能主动安抚他,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。

    “谁是最听话懂事,最让我省心的宝贝呀?”

    姬隐闻言果然瞬间安静了下来,他得意地转头看向江景鹤,眼神中炫耀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被冷落的江景鹤有些委屈

    ()    ,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,他抬头看着晏吟秋,抿着唇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晏吟秋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,只得硬着头皮说道∶“谁是我最喜欢的乖孩子啊?”

    “是谁?”

    江景鹤和姬隐猛然抬头,眼神热切,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。

    晏吟秋一时哑言。

    系统默默掏出了一把电子瓜子,津津有味看着二个人的表演。

    哦豁,好刺激。

    太带劲了,录下来回去给0211和0985分享。

    一片寂静之中,陷入两难境地的晏吟秋默默把在袖子里睡觉的小黑蛇拽了出来,尴尬道∶“是阿白哦。”

    姬隐和江景鹤脸上肉眼可见划过一丝失望,默默别过了脸不去看彼此。

    系统见晏吟秋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样逗弄着江景鹤和姬隐,虽然它自己也看的很上瘾,但还是不由得提醒道∶【你别真的被他们两个给迷惑了。】

    别人是左牵黄,右擎苍,到晏吟秋这里倒好,左豺狼,右虎豹,偏偏她还乐在其中。

    【没事,我有分寸,只要保持平衡,他们是不会突然咬人的。】

    晏吟秋淡定自若,分析道∶【江景鹤比较含蓄内敛,就算是争风吃醋也不会闹大,不足为惧,姬隐虽然动不动就发疯,但是他很好满足,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就老实了。】

    【你真的是……】

    系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,默默把晋江不允许出现的口口词汇给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晏吟秋有些疑惑,问道∶【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?】

    系统∶【没事了……你们二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。】

    晏吟秋闻言立马拒绝,淡淡道∶【总和他们在一起那就是玩火自焚,等把他们两个打发走了,我立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。】

    系统闻言连忙制止,【那不行,你得和江景鹤一起回太虚宗!】

    晏吟秋一听太虚宗这二个字立马皱紧了眉头,追问道∶【为什么?那破地方我可不想回去。】

    【苍岚城的任务者现在都去太虚宗了,而且根据统计,目前太虚宗是任务者人数最多的地方,你不去太虚宗的话,我们的任务还怎么继续下去啊。】

    “……秋娘,你在听吗?”

    晏吟秋和系统在脑内聊天聊的正欢,就连刚刚姬隐说的话都没有听见,最后还是江景鹤晃了晃她的手指提醒她,她才终于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“啊?怎么了,你们刚刚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姬隐有些不太高兴晏吟秋的突然走神,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他,是跟着他回太虚宗还是和我一起去九重楼?”

    姬隐眨了眨眼,又特地补充道∶“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晏绯的踪迹了,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那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眼前一亮,唇畔浮现出淡淡的笑意,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

    圈,似是在做具体的考虑。

    姬隐知道晏绯对晏吟秋的重要性,他的心里有十足十的把握,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晏吟秋投入他的怀抱了。

    “既然这样,那我——()”

    晏吟秋顿了顿,果断选择了旁边的江景鹤,“就去太虚宗吧。╳()╳『来[].看最新章节.完整章节』()”

    姬隐∶“?”

    江景鹤∶“!”

    系统∶【。】

    “你要去太虚宗?晏绯的消息你不想知道了?”

    姬隐率先反应了过来,紧紧扯着晏吟秋的袖子,难以置信地反问她。

    晏吟秋却丝毫不慌,她抬眼去看姬隐,水润的眸子仿佛含着一汪秋水,轻声细语道∶“我不和你回去,你就不打算帮我了是吗?”

    “阿隐,你方才还不是这么说的,难道你也要学仲长芜一样,用我的亲朋好友来要挟我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,没想到你竟然也和他们一样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停顿了一瞬,又扔下了一个巨大的诱饵,“我母亲早逝,晏绯姑姑就像是我的娘亲一样,我的婚姻大事都需要她来过问。”

    “秋夫人是要找亲人吗,其实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去!”

    江景鹤的话还没说完,姬隐就已经答应了下来,他转头瞪了江景鹤一眼,眼神中满是警告。

    他心里清楚晏吟秋又是在给他画大饼,可要不是在画大饼,晏吟秋哪能对他有这么好的态度。

    姬隐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没出息,但又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晏吟秋的柔声细语中。

    反正晏吟秋对太虚宗深恶痛绝,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怎么,照样还是待不了多久,姑且让江景鹤那个贱人得意几l天吧。

    晏吟秋满意地点了点头,旁边的江景鹤还处于一片茫然,只能反复对晏吟秋确认道∶“秋夫人,你这次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太虚宗吗?”

    “嗯,你让人把奎黎峰收拾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漫不经心道∶“对了,记得好好把你师尊的牌位擦一擦,我可不想回去看见正殿摆着一块灰扑扑的牌位,晦气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夫人放心,奎黎峰我一直有好好照看着,一切都和夫人走的时候一模一样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难掩心中的激动,晏吟秋却摆了摆手,轻轻打了个哈欠∶“你们两个没事就都回去吧,我困了。”

    “秋娘,外面还下着雨呢。”

    姬隐可怜巴巴地蹭着晏吟秋的手背,小声道∶“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,我再陪你待一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“下雨怎么了,反正又淋不坏。”

    晏吟秋轻啧了一声,旁边的江景鹤已经非常识相地起身告退,姬隐见晏吟秋这般铁石心肠,只能也一步二回头地走了出去,眼神欲语还休,情意绵绵。

    不过刚刚走出房门,姬隐的脸色就猛然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江景鹤,嘲讽道∶“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,你们师徒手段倒是一样的下作,真不嫌丢人现眼。”

    “丢人现眼这四个字,姬公子不如先看看自己吧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平静直视姬隐的面容,虽然眼前之人并非他的师尊,但见到姬隐和他曾经格外相似的嫉恨眼神,他的心里还是陡然升起了些许快意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笑,轻飘飘道∶“况且手段下不下作又怎样,管用不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还很得意是吗?当真是和你师尊一脉相承的贱人,给你几l分颜色就敢开染坊。”

    姬隐冷笑了一声,“我和秋娘相识的时候,你甚至都尚未拜入仲长芜的门下,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闻言依旧面不改色,只是疑惑地看了过去,反问道∶“什么时候人老年纪大也是一件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了吗?”

    姬隐脸色一僵,面上划过一丝难以置信∶“你竟然敢骂我?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江景鹤道歉道的无比流畅自然,诚恳道∶“如果那句话伤到你了,麻烦你告诉我,我再多说几l遍。”

    姬隐∶“……”

    普信男,真下头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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